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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和人才市场现场招聘信息(三和人才市场现场招聘信息最新)

2022-05-05 16:50生活百科 人已围观

简介在深圳的三和人才市场,一些年轻人打一天工玩三天,15块钱就能活一天,他们上一小时一块钱的黑网吧,喝2块钱的大桶矿泉水,吃3块钱一碗的挂逼面,晚上有钱就睡在网吧里,没钱就...

在深圳的三和人才市场,一些年轻人打一天工玩三天,15块钱就能活一天,他们上一小时一块钱的黑网吧,喝2块钱的大桶矿泉水,吃3块钱一碗的挂逼面,晚上有钱就睡在网吧里,没钱就睡在大街上。他们被称为“三和大神”。

宋春江就是三和大神中的一员,他以前曾在厂子里上班,坚持了几个月后觉得太累,索性辞职,现在只找日结的工作,做一天兼职,拿到钱后上几天网,感觉生活轻松多了,就是肚子总挨饿。

晚上就露宿街头,宋春江还开玩笑说自己遇到过不少基佬,对方问他一百块钱搞一下可不可以,他当场拒绝:滚蛋,老子宁可饿死也不让你搞一下。

原来是他把自己的身份证、银行卡打包卖了,不法分子用他的身份证办理空壳公司,从事洗黑钱等违法生意。

一张身份证在三和可以卖几十块到一百块不等,很多大神肚子饿的实在没办法了,就把它卖了填肚子。

宋春江笑着说:知道啊,如果他们出事了警察肯定第一个找的是我,但他们找不到我,因为我没身份证。

卖掉自己的身份证,就是彻底与身份告别,有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意味,有些人还债务缠身,躲到这里来苟活。

宋春江的两个朋友,李磊和赵伟,也是两位三和大神。

27岁的李磊,父亲去世,母亲再婚,他一个人在外漂泊,之前也在大厂工作,后来被朋友带来三和市场,此后一直打零工。

赵伟离乡打工10年,曾做过司机,攒下了几万块钱,结果因为赌博全输了,3年前来三和市场,开始混日子。

像宋春江这样的三和大神,深圳有好几万,他们来自全国各地,大多数有留守儿童的经历,没有学历,没有技能,不想吃苦,不去想明天的事,过一天算一天。

但在这之前,他们可能被黑中介骗过,被黑工厂压榨过,不小心借过高利贷,人生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,在融入不了社会的正常轨道之后,他们彻底放弃了自己。

对人生没有目标,对生活没有追求,最低限度地活着,他们承认自己的懒,也承认自己没有欲望,活着就是为了混日子。

有人会说他们年纪轻轻,有手有脚,做什么不好,但他们自己不这么认为,他们觉得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,有人生下来什么都有,不用努力也可以过得很好,而他们身处社会最底层,就算努力了,也改变不了什么,索性破罐子破摔。

你怎么看待三和大神们的生活方式呢?

东莞某地的零工们蹲守在路边,一位散工的孩子也蹲在路边玩耍。 (视觉中国/图)

三和大神亲身感受、亲眼看到、内心认同的,却是新秩序。家乡的熟人社会不仅无趣,而且正在瓦解,他们不想回也回不去了。而在灯红酒绿的异乡,虽然身处其中,但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。他们自怜自卑,逃避现实,打开虚拟世界的潘多拉魔盒,在空洞虚幻中迷失,与同道中人结伴堕落、聊以慰藉。

什么是“社畜”?听说过“三和大神”吗?人们从网络世界提炼出这些新词,以解释趋于复杂的社会结构。

“三和大神”原指聚集于深圳三和人才市场一带,打低端日结零工,干一天玩两三天的游民;后来泛指采取这类生活方式的所有人。

三和大神们普遍年龄不大,出身贫寒,受教育程度低,无一技之长;却都熟悉互联网,乐此不疲,甚至网瘾深重。

他们有着相似的身世命运,在异乡产生群聚效应,形成一套价值共识,进而拓延至线上,创造出成体系的亚文化符号,以群体之名自封“大神”。不吝于自嘲,并被外界嘲讽,五味杂陈,冷暖自知。

三和大神作为一个群体,颠覆了大多数人的代际想象:都说85后90后娇生惯养、饭来张口,想不到在十八线以外的世界,却走出了这么一群人,他们不啃老(无老可啃),背井离乡,闯入一线城市的边缘,自力更生。

一般而言,农民工进城后,无非进厂站店,搬砖扛货,955或996,填饱肚子,站稳脚跟,精打细算,从长计议。有人迷失,也有人逆袭;有人逃离,也有人扎根。大致看,1978~2008年间,农民工进城后大体都遵从这样的生活轨迹。

与上两代农民工大不同,三和大神们进城时,后工业化时代悄然而至,互联网极大解放了人性,他们不再能够超强耐受,他们变得脆弱,或者说坚持要做真我。他们厌恶乏味的流水线,抗拒艰辛的重体力劳动;为了活着,可以短暂集中吃苦,但吃苦是为了享乐,最好及时行乐。

打一天零工赚七八十、百来块钱,能享什么乐?最廉价、最简单也是他们最熟悉的取乐方式,便是上网:打游戏、网聊、看片儿。在黑网吧,花几块钱就能玩通宵。困了倒地就睡,醒来接着玩,几天不洗澡。洗澡太破费,需要花二十来块钱开房。

辛苦了一天领到了工钱,三和大神们想的不是大吃一顿,而是上网。他们对吃不讲究,随便应付一下,一心奔向自我实现的天堂——互联网,这听起来并不符合需求分层理论。

大神们怎么想的?吃顿好的固然痛快,但费钱不划算,几口下去就没了,快感转瞬即逝。怀揣几十块血汗钱,单位时间的成本投入越低越好,还有什么能比上网更细水长流的呢?

某种意义上,他们逃离家乡,只是换了个地方上网而已。不过话说回来,在老家,这样日结工钱的零活更不好找。老家年轻人口外流,留守者非老即小,也找不到这么多“知己”。

他们是“互联网原住民”,即便出生在边穷地区,也从小接触互联网,在学校,或在镇上的网吧,可能没怎么实操过,但都清楚见识了虚拟世界的神奇无垠。那是他们向往的美丽新世界,上网是他们忘却苦闷、寻找快乐的最快捷径。

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,脚下的家乡贫穷落后,信息在互联网上充分流通,世界越平,心态越不平,对于家乡,他们谈不上热爱,甚至可能憎恨。义无反顾地逃离,可能偶尔会想家,但绝不恋家。

我们常依据年龄给农民工群体划代,诸如“第二代”“新一代”等等,并据此得出“年轻一代不能吃苦”等泛泛的结论,仿佛“代”只是个时间/年龄概念,年龄相同特性便相同。社会学界很早就对此类简而化之的观点进行了批判。

19世纪末,德国社会学家狄尔泰敏锐地发现,同代人之所以成为同代人,是因他们受到相同政治、经济、社会、思想的影响。也就是说,一个城市90后富二代,跟一个贫困山区90后穷二代,在社会意义上并不是同代人,在物质观念等方面,前者可能比后者“早生”40年。

什么是“同代”?狄尔泰的晚辈曼海姆进而指出:一群人生于同一时期,在社会中占有类似位置,他们可能互不相识,但经验、思想、情感和行为模式趋同,彼此认同,自成单元,并排斥其他单元。

若仅此而已,还未必就是同代人,他们还需经历同一社会历史命运,比如一起抗美援朝,一起上山下乡。同代人并不总是整齐划一,内部还可能分裂出亚群体,用不同的方式梳理、解读、回应共同的命运际遇。

曼海姆的洞见对中国的农民工问题极具解释力。

小农经济时代,世代守着一亩三分地,面朝黄土背朝天,很难说代际有何本质区别。几代人面对一成不变的社会历史状态,代际区分几乎只在于年龄。时间仿佛静止,空间仿佛凝固,儿子复制父亲的经验、思想、情感和行为模式,代际别无二致。

而在变迁的时代,一代人与另一代人可能命运迥异,变迁越快,这种差异越大。变迁过快时,整一代人都将被挤压,甚至被摧毁。一旦代际断裂,这代人将如何自处?他们将被迫依附于上一代,或寄望于下一代,所谓“垮掉的一代”“被牺牲的一代”,便都是这类情况。

除了依附,还能怎样?现在,三和大神们给出了他们的应对方式:游戏人间,坐吃等死。不啃老,也不养老;对娶妻结婚、传宗接代没有兴趣,也不抱期望。

如上所述,农民工代际区别的背后,是不同的命运洗礼。三和大神们的共同命运是什么?

家境:父母是工业化、城镇化的局外人或失败者。他们从未离开乡土,照旧以土地为生;或者曾经进城,但黯然返乡、回到从前,家庭经济状况得不到改善。

他们本人:未能通过教育改变命运,受制于客观条件,或主观上厌学弃学,也未系统学习谋生技能。

外部世界:劳动密集型产业黄金期已过,“机器换人”,劳动力结构性矛盾突出,“‘工’字不出头”。城乡二元化加剧,大中城市门槛提高,越来越难有立锥之地。

父辈虽然未能从发展红利中分一杯羹,却能退回到旧秩序中,守住自己的社会位置。这个旧秩序便是乡土熟人社会,基于血缘关系、宗族观念,人多势众,养儿防老。

三和大神亲身感受、亲眼看到、内心认同的,却是新秩序。家乡的熟人社会不仅无趣,而且正在瓦解,他们不想回也回不去了。而在灯红酒绿的异乡,虽然身处其中,但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。他们自怜自卑,逃避现实,打开虚拟世界的潘多拉魔盒,在空洞虚幻中迷失,与同道中人结伴堕落、聊以慰藉。

他们中的一些人,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,甚至愿意用不到一百元的价格出售身份证,全然不顾网贷、盗刷灰色产业链将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恶果。今天,他们放弃主动融入城市;明天,城市将以何种方式接纳他们?低门槛零工机会整体缩减后,他们又将何去何从?

亲历剧烈变迁时代的尼采当年有感而发:“这个时代的特性是‘分裂’,再也没有真实感了,人们再也无法找到立足于世的自信,每个人都活在明天,然而这些人再也没有明天。”

有道是,天助自助者。拿什么来拯救你们,“三和大神”?

魏川